爱因斯坦的诅咒(上)
2024-10-27 开运app体育官网入口/猪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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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下了四天雨,到了周六早晨,竟然晴了。天空蓝得像宝石一般,万里无云。尽管广场公园的鹅卵石路面上还聚集着或大或小的水洼,可人们都迫不及待地走出家门,来到这里尽情呼吸带着潮湿泥土味道的新鲜空气。
罗小妹在水洼间来回蹦跳,不知道这孩子的脑子里运行着什么样的逻辑程序——她一会儿跨着大步,从一个一个水洼上空飞跃而过;一会儿又从一个水洼跳到另一个水洼,鞋早就湿了,裤子上也都是水点子。
“别蹦啦,你看你都溅到别人了。”罗振在后面喊道。罗小妹收敛了些,但只安静了不到三十秒,就飞奔着跑向儿童乐园区去抢夺玩具。
罗振苦笑着叹了口气,却也舍不得大声呼喝。难得遇到自己和孩子都休息、外面天气也不错的时候出来玩,万一搞砸了回去少不了挨骂。他快走几步,心里感慨这带孩子比背着一百多斤的摄影器械爬山还累。
罗小妹等了一会儿,显然不耐烦了,正要转身继续前进,忽然指着天空说:“爸爸,快看,在咱们这里也能看到银河了。”
罗振撇撇嘴,银河?现在?在这里?不可能的。如果在这儿能看见银河,自己又何必背着器材跑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去熬夜拍照?虽然今天天气还算不错,可是想看到银河……
罗振这才抬起头,不由得愣住了,只见天空中自西向东横亘着一条明亮的光带,光带由密集的一个个小光点组成,还真有点儿像银河。
周围的人纷纷感慨,罗振明知道那不是银河,就算是晴朗无云的夏季夜空,在上海都看不到清晰的银河,更别说在大白天了。天上那道光带比银河稀疏,而光点又比普通的星星要大,看上去像是空中有啥东西在闪光,但具体是什么,罗振说不清楚。
他追上罗小妹,用手机拍了几张天空的照片,他对罗小妹解释道:“那不是银河,像是别的啥东西。”
天空中的光带一直到下午才逐渐消失,全国各地都能看见,罗振趁孩子在海洋球里扑腾的时候和几个朋友讨论了半天,提了无数种假设,但最后也没有讨论出个结果。久等的官方也没给出相关消息,倒是网上铺天盖地的,到处都是各种不靠谱的讨论。
也许是什么特殊气象现象?罗振怀疑。不过他的兴趣点不在这上面,回家的时候,他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反正也没有结果,不如等官方消息。
船长五十多岁,两鬓斑白,但体格壮硕,一点儿没有衰老的迹象。船长应了一声,却没有动,因为常年在海上讨生活,被晒得紫黑色的脸上写满严肃。
“我再守一会儿,出发的时候老张给我打了个电话,最近这一带又不太平了。”船长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说道。
没过多久,两个黑色的小点出现在左前方,船长举起望远镜仔细端详,那是两艘小型渔船,每艘船上都站着四五个皮肤黝黑的汉子。
船长一直揪着的心反而放下了,他笑笑,对大副说:“去把国旗挂上,东西准备好。”
那两艘小型渔船装着改装过的大马力发动机,速度很快,一眨眼工夫就开到了“奋进7号”的附近,一艘渔船挡在货轮前方不让“奋进7号”前进,另一艘船停在货轮侧方。
渔船上的人衣衫不整,体型消瘦。看到货轮上飘扬的五星红旗,原本全副武装虎视眈眈的海盗将手中的冲锋枪扔在脚下,站在船板上,背着手,尴尬地对着大船笑。他们口中牙齿残缺,粉色牙床上冒出几个参差不齐的黄色牙齿。
船长向下面挥挥手,向后面点头,示意船员将准备好的东西扔下去。两个大包里装满了食物和药品,还有一些衣服,都是从大连出发时准备好的。从余光中,船长看见船员们也准备好了高压水枪和水炮,隐藏在船舷里侧,随时准备迎战。
船长白了大副一眼,“那些人都是受苦受难的人,无非是为了讨口吃的。看见我们的国旗,他们是不会攻击的。”他之所以留下,就是想亲自处理这样的事,若是大副做主,肯定第一时间就打起来了。
海盗把两大包物资拖上甲板,打开翻了翻,向“奋进7号”招招手,伸出大拇指表示感谢,但并不离去。
船长沉默了片刻,刚想同意大副的提议,突然眼前亮光一闪,他转头向东边看去,不禁愣住了。
在海上跑了三十多年,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一道耀眼的光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船的东边,横亘在天地之间,仿佛一堵有实体的光墙。那堵光墙极大,又离得很远,船长一时间目测不出它宽度,但至少在一千米以上。光墙亮得让人无法直视,却又诱惑着船长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不光是船长,所有的人都直勾勾地看着那道光。船长看得眼睛发酸,才眨了眨眼睛,再看过去时,感觉那光柱好像距离更近了些。
“它……好像……”船长嘟囔着,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他确定了,光墙确实在移动。
光墙的底部与海面相接的地方,翻滚着浪花,水汽向上蒸腾,烟雾缭绕。光墙下方是快艇一般的尾迹,迅速向“奋进7号”这里靠近。
光墙带来的除了光,还有炙人的热气。整个海面都被烧开了,疯狂地翻滚着气泡。潜意识里船长想要躲避开来,但大海辽阔,他竟觉得无路可逃。他和其他人一样,像是被狩猎者盯住的猎物一样,原地愣着等待末日来临。
幸运的是,光墙从“奋进7号”侧方四五百米的地方经过,并没有产生实质性的威胁。但带来的光和热也让人感觉如同身处地狱,船长和船员们不由自主地大喊起来,以对抗心底涌上的对死亡的恐惧。
光墙擦肩而过,船长发现,高温的光柱蒸发了大量的海水,竟然在海平面上留下一条沟壑,两边的海水涌进那条沟,想要填平那里,海水形成巨大漩涡,卷着“奋进7号”和两艘小型渔船流向漩涡深处。
“奋进7号”船身倾斜,集装箱相互碰撞挤压,纷纷落入水中。货轮艰难地将船身转向正确的方向,与漩涡的力量相抗衡。
好在这场较量没有持续很久,大海补平了那道壕沟,重新恢复平静。正午的阳光很快驱散了海水沸腾产生的雾气,一望无际的海面重新显露出来。
第一次来里约的人,非常容易被这里的热情击倒。诺亚一觉睡到中午才醒,刚坐起来又捂着头哀号着倒下去。宿醉让他的头像是被斧子劈开过,昨夜不知道喝了几轮,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他只记得几个身材的巴西姑娘,她们的笑容让他无法拒绝。
诺亚从酒店出来,想找点儿吃的填饱肚子。依帕内玛海滩上已经人满为患,遍地都是的比基尼女郎。对着迎面飞来的媚眼,诺亚突然感觉有些害臊,他向上推推太阳镜,假装没有看见对面两个黑发美女,在斯德哥尔摩这种情形可不多见。诺亚可以把这段邂逅添油加醋地丰富成缠绵几天的爱情故事讲给自己那些伙伴听,但现在他是无论如何不敢回应的,连对视都困难。
他慌乱地走着,躲闪着美女们的目光。他感觉自己多多少少有些自恋,怎么会有那么多美女盯着自己看呢?一定是幻觉,大概是阳光太热辣了。
诺亚正胡思乱想着,迎面走过来一个瘦小的棕皮肤男人,一头撞在他的肩膀。诺亚趔趄一下才站稳,小男人低头说了句什么,匆匆走了。
诺亚又走了两步,突然意识到兜里少了什么。“喂!我的手……哇哦!”他转回头,本想叫住小男人要回自己的手机,却被另一幅景象吸引了注意力。
远处的科尔科瓦多山的山顶上,矗立着巨大的耶稣神像。诺亚第一天来里约就去参观了那里,他是无神论者,但是站在耶稣脚下,看着耶稣张开双臂,用悲悯的双眼俯视芸芸众生,一种如遭雷击的感觉自脚底生出,扩散至全身,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低头,想要屈服。
而此时,一团光笼罩在耶稣像的头顶,仿佛神迹。即使远在海滩,诺亚依然感觉到一股神圣的压迫感。他想要用手机记录下这神圣的时刻,一摸口袋却摸了个空,小男人早就不见了踪迹,诺亚只好贪婪地看着科尔科瓦多山的方向,用脑子记录下这奇妙的一刻。身边不少人举起手机,对这一现象表示惊奇。
过了一会儿,游客们感觉无聊了,手机里记录下的视频已经足够发到推特上展示,于是他们放下手机,各忙各的去了。
诺亚又看了一会儿,光芒从耶稣的头顶蔓延到整个上半身。旁边传来女孩子爽朗的笑声,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几个玩着沙滩排球的姑娘身上,又过了一会儿,他决定先找点吃的,晚上才有精力继续参加陌生人的Party。
他在一家咖啡馆点了一份培根炒蛋,一杯咖啡。沙滩上热得惊人,诺亚脱掉衬衫,露出久未锻炼的、苍白而平坦的腹部,他又要了一瓶冰啤酒。
沙滩突然安静下来,所有的人缓缓停下动作,手搭凉棚,看着西北方向。诺亚坐在咖啡馆的凉棚下,什么都看不到,于是他拿着啤酒走到沙滩上,面向西北,正好看到巨大的耶稣像轰然倒下,基座和周边的建筑冒出浓烟,一道巨大的光斑顺着科尔科瓦多山脊线向下移动,身后留下浓烟和烈焰。
啤酒瓶空了,他看向咖啡馆,一阵耀眼的光笼罩了那个存储冰啤酒的地方。诺亚被光芒刺得闭上眼睛,可是强光穿过眼皮照在他的视网膜上。
5月28日,赤道地区的空中突然显现了极光,并且持续了三四天之久。绿色的光芒祥和地照耀大地,在墨西哥、巴西、印度等国都有目击的视频。极光一般只在极地圈附近才会显现,但这一次出现在赤道附近。有专家推测太空中有粒子流经过地球,但是无显著的证据证明这一点。
6月3日,一架伦敦飞往纽约的波音777型航班在太平洋上失去联络,连机组人员共157人失踪,这中间还包括石油大亨詹姆斯·维森和六名参加纽约医学研讨会的顶级专家。后来从黑匣子发现的飞行记录显示,飞机在天气正常的情况下突然遇到湍流,导致飞机失控坠落。
7月9日,加拿大温哥华突发暴雨,瞬间降雨量达到1400毫米,引发菲沙河倒灌进入城市。第二天,美洲北部地区气温骤降至零下17摄氏度,留在街道上的水被完全冻结,救援工作不得不完全停止。低温一直持续了11天,救援队终于能够进入城市时,已经没有再努力的必要了。
天气又闷又热,就像是活在蒸笼里一样,远远地看着乌云滚滚,可就是不下雨。天气预报说最高气温是39℃,这都快晚上九点了还是39℃。
罗振打开出租车的门,险些被外面的热气又逼回来。从下车到候机厅这么点儿距离,他就出了一身汗,衣服黏在身上。候机厅里的空调开得贼大,罗振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去趟敦煌,有个星空研讨会要参加。”罗振想了想,在句子最后加了个流汗的表情。
隔着屏幕,罗振都可以感觉到柳欣的愤怒。罗小妹要升大班了,正是精力旺盛,对一切充满好奇的时候,他才和孩子在一起待了几天,就累得筋疲力尽。不过话说回来,他预定会议日期的时候确实没有考虑到孩子正是暑假时间,这不是逃避,罗振告诉自己。
罗振在手机上编了一大段抱歉的话,并且表示尽快回来帮着柳欣带孩子。编到一半,候机厅前面突然发起一阵骚乱,显示屏上一大批飞机的状态都变成了延后。罗振看看窗外,乌云更近了,还夹杂着忽明忽暗的闪电,看上去一场雷雨就要到来。
罗振挤到前面,想看看自己那趟航班会不会延误。微信又响了,柳欣说:“快打雷了,我和孩子都害怕。”
航班果然晚点了,具体起飞的时间不定。罗振拖着行李找到一个角落等着,他看看手机,柳欣没再理他。
乌云中的闪电终于劈下来,候机厅里一片雪白,好像有人用硕大的照相机给所有人来了一张合影。然后是爆炸一样的雷声,震得玻璃幕墙都嗡嗡作响。
雷声来得很快,说明雷云就在机场上空,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大家意识到这个现实,都安静地等待着,没人吵闹。
候机厅里的人越聚越多,冷气捉襟见肘起来。外面下起大雨,但气温却降不下来。闪电时不时亮起,照得外面的大雨跟高档酒店的水晶吊灯一样富丽堂皇。
手机又响了,罗振以为是柳欣。罗小妹很怕打雷,她现在应该捂着耳朵蜷缩在柳欣的怀里打哆嗦吧。罗振一阵愧疚,他又看了一眼大屏幕,所有的飞机都显示延迟,就算天气好转,今天也走不了了吧。
罗振皱了皱眉,他和方敬诚是在一次观星爱好者的聚会上认识的,因为年纪相仿,又都在上海,于是慢慢熟络起来。方敬诚在上海072气象研究所工作,典型的研究员性格。前几天在一起吃饭,罗振吐槽了一句最近的气候越来越反常了,气候研究员也没个说法。没想到方敬诚居然急了,拍着桌子说:“肯定不是因为全球变暖!肯定……肯定……肯定有别的原因。”吓得罗振赶紧岔开话题。
“这场暴雨很怪,云图从来就没像这样过,市里面正在开会,害怕遇到温哥华那样的事情。”
“现在的气候全乱了,谁都不知道会怎么样。市里面的大领导今晚都在这观察情况,如果明天天气有好转就算了,如果事情不妙就得全市疏散,3000万人啊!”
罗振放下手机,抬头看着候机厅里满满当当的人,显示屏上千篇一律地写着“延误延误延误延误”,雨打在候机厅的玻璃幕墙上,像是泼下来一样,外面模糊一片。
罗振轻轻打开门,把行李放在墙角,蹑手蹑脚走进客厅,把被雨淋湿的衣服脱在沙发上。背后的灯突然亮了,柳欣穿着睡衣从罗小妹的房间里冲出来,看到是罗振,不禁愣在原地。
罗振看着自己妻子,她光着脚站在地板上,双手握着一柄细长的水果刀,正在瑟瑟发抖。
柳欣没理他,把刀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回屋穿上拖鞋,又去卫生间擦了把脸,才回来,站在罗振面前,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柳欣给自己倒了杯水,捧在手里,“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们娘儿俩就是这么睡觉的啊。”
“你们……你少看点儿那种恐怖片。”罗振走过去,揽着柳欣坐在沙发上。柳欣刚开始还带着怒气,梗着脖子不动,但也只是僵持了片刻。
柳欣打了个哈欠,罗振回来,她揪着的心就放下了,现在只想爬回床上继续睡觉,可是耳边传来罗振的声音,“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去南京玩吧。”
“我不去敦煌了,还有好几天空闲的时间,孩子也放暑假了。不如咱们一家出去玩玩。自从有了孩子以后,我们还没机会出去玩呢,不如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罗振!”柳欣不耐烦了,她喝住丈夫,一字一句地说,“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罗振看着窗外的雨发呆,卧室里传来罗小妹嘟囔的声音,柳欣白了罗振一眼,走进卧室去。
等女儿再次睡着,柳欣才出来。罗振解释说:“方敬诚跟我说,这次的暴雨很怪。”
“天气研究员!”罗振强调,“他说这次的暴雨太大,怕出什么危险,能躲就出去躲两天。”他没说温哥华的事,怕柳欣惊慌。
柳欣想了想,“我听他们说,这海平面将来是要上涨的,上海很快就会被淹没,咱们这套房子的贷款还没还完呢,要是跌了……”
柳欣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在窗前俯瞰被大雨模糊的上海,玻璃上倒映出自己的脸。柳欣看了一会儿,说:“走就走,我不管是不是逃难,反正去了南京是要好好玩一圈的。”
罗振和柳欣抱在一起,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卧室里又传来动静,罗小妹起来上厕所。看到两个人尴尬地站在客厅中央,罗小妹揉揉眼睛,狠狠地说:“还不睡觉!”然后学着妈妈的样子,用食指隔空戳了爸爸和妈妈两下,继续回去睡了。
罗振向外面看看,外面的地面是潮湿的,空气中飘着小雨滴,他们已离开了大雨范围。他打开车门,一阵冷风吹进来。罗小妹在后座上呼呼大睡,不知道等她睡醒,发现到了另一个城市,会是什么心情。
“该你开了啊,我困了。”柳欣说道,一口气喝完瓶装咖啡,“唉,年纪大了,开一会儿车就受不了了。”说罢她又伸个懒腰。
罗振去上了个厕所,用冷水洗了洗脸,人清醒了很多。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有十几条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他拍拍脑袋,从机场回来之后,还没有跟敦煌那边的朋友打招呼。
果然,研讨会的主办方在机场没接到人,又查到飞机晚点,连忙打电话过来询问。罗振回家怕打扰孩子休息就关了静音,一直到现在才发现。他给朋友和主办方回了信息,解释了一下情况,这事就算过去了。
回完信息,罗振顺手又点开他们观星协会的论坛,发现他们一整晚都在讨论一张图片。
图片是欧洲的一个天文爱好者拍的,画面正中是一颗行星,表面布满了大理石一样复杂而又美妙的花纹——木星。罗振熟悉这个画面,他看过太多次了,也正因为如此,他一眼看出图片上的木星有所不同。
不知道什么原因,木星的表面上出现了一道疤痕,疤痕由左上斜向右下,划过了五分之一的木星表面。痕迹随着木星的自转已经有些变形,而且边缘也发生了形变。
如果是真的,那木星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粗略估算一下,那道疤痕至少有三万公里那么长。
罗振脑子里转过几个念头,但只有这一张清晰度不足的图片,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他想再看看其他人的发言,柳欣走过来,在他后脑一拍,“快走吧,我都冷得不行了。”
罗振点头答应,收起手机,走向副驾驶位置。抬头看见柳欣站在门旁,用手指着另外一边,他才绕到驾驶位置上去。
雨下了一整晚,却在天亮的时候停了,天边泛起淡淡的青光,虽然仍有厚厚的云层笼罩在头顶,但那些烦人的雷暴终于没有了。
大屏幕上的红色延迟终于变成绿色的,准备登机时,候机厅里竟然响起了欢呼声。上万人在候机厅里伴随着雷声雨声等了一夜,可以起飞的消息把他们从昏昏沉沉中唤醒,无数人站起来,双手张开伸起懒腰,就像在雨水滋润下破土而出的嫩苗一样生机勃勃。
吴卓辉从屏幕上看到,自己的航班排在起飞前列,连忙收拾好东西,从人群中挤过。安检处有一位阿姨因为一瓶绿茶而跟安检员吵闹,但很快被同样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的旅客骂得不敢说话。
飞机在九点整准时起飞,吴卓辉坐在靠窗的位置,头顶着前面的座椅,发动机的震颤通过机身传递到他的额头,让席地而坐了一夜的他感到一阵舒适。
经过一段助跑之后,飞机跃上天空,从窗外照进来的淡青色光芒逐渐变亮。吴卓辉掏出手机,自从乘坐民航可以不关手机之后,吴卓辉就喜欢在每次起飞时用手机记录下每座城市。高大密集的钢铁森林会在飞机下呈现出另一种样子,精致而又安静。
后面的座位上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吴卓辉正在调试手机相机,听到这声音,他也向外看去。
乌云密布的上海,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平常川流不息的机场快速路停满了车。再向外看去,原本黑灰色的宽阔马路变成了浑浊的黄色,那应该是暴雨过后积攒下的雨水。大城市的排水系统一直饱受诟病,这几年气候变化无常,隔三岔五就有一场“百年不遇”,城市内涝也不算得上什么稀奇事。
吴卓辉哼了一声,举起手机拍了两张。飞机爬升到指定高度,转了个弯,向北飞去,吴卓辉一直等着这个时刻,飞机下方是长江入海口,长江、黄海、东海在此交汇,三色分明、咸淡分潮。
可是现在,入海口处竟然是白色的,不是那种纯洁的白,而是呈现出一种脏脏的感觉,就像下雪天被汽车碾压过的马路,白色上面还点缀着或红或绿的色彩。
机舱里议论纷纷,不少人甚至想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外看,空姐不得不过来维持秩序。
吴卓辉举着手机,向前后看去,不单单是入海口,视野所见的范围内,海面上、江面上,堆满了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垃圾。
与此同时,在地面上,方敬诚跟着市领导开了一夜的会,眼看着暴雨停歇,寒潮消散,想着终于能放心睡个觉了,没想到一个电话打过来,一行人又匆匆赶往长江入海口。
市里面严重内涝,很多路都不能走,大巴车七拐八拐才到了地方。一路上几位市领导都阴沉着脸一语不发,外面混乱破败的场景根本不像是一个国际大都市该有的样子。又是极热,又是严寒,隔三岔五还要下场暴雨冰雹,市里面开了无数次研讨会,但是改造工程总是赶不上天气变化,市领导身上的担子也是十分沉重。
下了车,方敬诚才知道是什么让市领导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眼前的垃圾一望无际,有饮料瓶,有网兜,有包装袋,还有几只塑料拖鞋。垃圾发出塑料摩擦的嚓嚓声,冰冷且泛着光泽的表面随着江水的波浪一浮一沉,仿佛一头巨大的怪兽正在沉睡。
“很可能是因为气候的原因,造成洋流的异常,正好把漂浮在近海的垃圾都带回到这里了。”一个负责水文的人分析道。
市长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然后缓缓睁开,“开始组织人疏通河道吧,把这些垃圾都打捞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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